"老张,你这鸡块咋炸的?外头酥得跟饼干似的,里头嫩得能掐出水来!"小区门口的王大爷举着刚出锅的鸡块,烫得直吹手指头却舍不得撒嘴。张大神抹了把额头的汗,瞅着排到马路牙子的队伍,嘴角咧到了耳根子——三个月前他们两口子还对着炸糊的鸡块干瞪眼呢。
去年腊月里那场家庭会议开得热闹。张大神的媳妇李翠花把记账本往桌上一拍:"咱家那门面房空着也是空着,现在满大街都是炸鸡店,要不咱也整点动静?"小姨子春燕正刷着短视频,突然把手机怼到俩人眼前:"姐你看,济南刘记炸鸡都开连锁了,评论区全在问加盟电话!"这话像火星子似的,把两口子心里那点创业火苗"噌"地撩旺了。
说走就走的拜师路可没那么顺当。仨人蹲在济南刘记后厨学艺时,李翠花差点让腌料盆绊个跟头。刘师傅叼着烟乐:"急啥?炸鸡块讲究的是个火候,跟过日子似的,该慢时候就得慢。"这话在后来调脆炸粉时显了灵,面粉和玉米淀粉掺和的比例试了十三回,春燕记配方的小本子都写满了页。有回炸出来的鸡块硬得能砸核桃,张大神自嘲说这玩意儿当暗器都够格。
设备进场那天跟过年似的。二手油锅擦得锃亮,定制的不锈钢操作台能照见人影,最绝的是春燕淘来的测温枪,往油锅里一戳,数字蹦得比股票还欢实。李翠花系着印有"炸鸡西施"的围裙直乐:"咱这装备,赶上五星级酒店后厨了!"头天试营业却闹了笑话,油温没控好炸出一锅黑炭,仨人蹲在门口啃着焦炭似的鸡块,硬是笑出了眼泪。
转机出现在春燕的短视频上。她拍的"鸡块变形记"镜头里,红白相间的生鸡肉在金黄油浪里翻滚,最后变成金灿灿的成品,配着"滋滋"的声响,播放量一晚上破了十万。第二天摊子前挤满举着手机来打卡的年轻人,李翠花忙得辫子都散了,张大神收钱收到手抽筋,装鸡块的纸袋堆成了小山。
最让街坊们惦记的是那独门腌料。凌晨四点的菜市场里,张大神挑鸡腿的手法比老中医把脉还准:"得选这种皮色发亮的,捏着有弹性的。"腌料桶里十几种调料像中药铺的抽屉,李翠花舀调料时闭着眼都能找准位置。有回隔壁早点铺老板来偷师,正撞见春燕往料里撒了把淡黄色粉末,急得直搓手:"丫头,这到底是啥秘方啊?"春燕眨眨眼:"叔,这是玉米淀粉,包装袋上印着呢!"
入夏后他们添了冰镇酸梅汤配炸鸡,玻璃杯上凝的水珠顺着杯壁往下滑,跟炸鸡的油星子较着劲。常来的中学生给起了外号叫"冰火两重天",后来干脆成了招牌套餐。王大爷有天拎着保温盒来:"给我孙子捎点,那小子说比肯德基的还香!"这话让张大神差点把盐罐子打翻——当初在济南学艺时,刘师傅就说过:"能把家常味道做出名堂,比啥米其林都金贵。"
立秋那天收摊后,仨人照例要尝当天最后出锅的鸡块。春燕突然掏出个计算器:"按今天卖的量算,咱三个月挣了去年整年的工资。"晚风把油锅的余温吹到人脸上,李翠花数钱的手指头沾着面粉,在夕阳底下泛着柔光。张大神望着马路上被碾碎的炸鸡屑,想起小时候娘说的:过日子就像炸鸡块,火候到了自然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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